转眼又到了除夕，老顾和老伴儿杀鸡宰鸭，煮蒸焖煎炒。忙活大半天，总算把年夜饭整好了。
“爸，妈•••爷爷，奶奶⋯姥姥，姥爷……我们回来啦…”傍晚时分，儿子儿媳带着孙子孙女，女儿女婿带着外孙，陆续从外地回了老家。
年夜饭开席了，各色佳肴摆了一大桌，酒水也倒好了。老顾悄悄地把一大摞红包放到桌上，笑呵呵地朝埋头看手机的儿孙们吆喝：“请注意，我要开始发红包啦…”
“耶！爷爷今年的红包好大哟。”眼尖的小孙女跑了过来，孙子和外孙也一起嚷着要红包。
“别急别急。”老顾满脸堆笑地说，“今年便利店生意不错，红包要比往年大些，喏，都准备好啦。但是，我有一个要求，从现在起，你们把手机关了，都交给我保管，到明早八点时还给你们，能做到的，每人发一个大大的大红包。”
啥？儿孙们面面相觀，不明所以。
儿女们说：“关机一晚，那昨行？”孙辈们直嚷嚷：“没手机玩呀，真没劲。”
“不交手机，没有红包！”老顾突然板起了面孔。
“哎呀，大过年的，一家人难得聚这么齐，都别看手机了，在一起说说话多好，不就一晚上嘛，给你爸个面子。“老顾的老伴儿出来打圆场了。
儿女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迟疑了一会儿，纷纷应允。
孙辈们只想着那大大的大红包，也都表示同意了。
又磨蹭了好一阵，儿孙们才慢吞吞地把手机交给了老顾。
“这就对喽。来来来，新年快乐！〞老顾带头端起酒杯，儿孙们也纷纷举杯，七嘴八舌地说了些祝福的吉祥话。于是，一家人喜笑颜开，开怀畅饮起来。
酒至半酣，儿孙们一个个变得六神无主，一会儿瞄向老顾那装着手机的袋子，一会儿两只手不停地抓耳挠腮…
老顾打趣道：“都瞅啥呢，今天是除夕夜，来来来，赶紧的，吃菜，喝酒”。
过了好一阵儿，老顾借着酒兴，随口询问起儿孙们在外的工作、学习和生活等情况，儿孙们也问了问两位老人的身体健康状况，一问一答，声声关切，句句情深……欢声笑语如潮似浪，满屋子涌动着温馨的气氛⋯
刚搁下饭碗，儿子就支支吾吾地跟老顾要手机。
“这么快就反悔了？”老顾一愣。
“得给领导发微信拜个年。”儿子沉吟着说，“今年可能会提拔了，关键时候，可不能掉链子。”
老顾觉得儿子说得在理，便怏怏地将手机还给他。
“来来来，咱们边看春晚边唠嗑儿。”老顾见一家人有点儿尴尬，便招呼大家一起看电视。
一家人又说了会儿话。大体是老人要注意身体，少操心，少劳累。大人要生活规律，少熬夜，少喝酒。小孩们要多吃多动，少看电视，少玩游戏······
时间一晃而过，快到十点的时候，女儿和儿媳也过来找老顾要手机。
“不是说好明早八点才给吗？”老顾有些不高兴。
“爸，您的心情我们理解，但咱除了有家有亲人，还有单位有朋友⋯” 女儿笑着说。
“手机不在身边,心里总觉着空落落的。”儿媳也小声地说，“而且，今晚和姐妹们约好了抢红包，就这会儿没手机，估计红包也少抢了千儿八百了…”
老顾欲言又止，闷闷不乐。
女婿也凑了过来，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两只手不停地摸这摸那…
老顾问：“你也想讨回手机了？”
女婿覥着脸说：“爸，我坚决支持您的提议，但您看我好歹也是一公司老总，万一单位有急事找我咋办？”
“也是。”老顾沉吟片刻，把手机还给他们，说．“大人们都忙着，小孩子总没什么事吧，你们三个一定要坚持到明早八点，每人一个大红包。”
没想到，三个小娃娃像约好了似的，又吵又闹，也跟老顾要手机。孙子说：“我得用手机给老师拜年呢。”外孙说：“春晚多没劲，我想看《唐人街探案》，每晚十点更新。”小孙女也说：“我要玩游戏，我要玩游戏。”说着，还哇哇地哭了起来。
小女孩一哭，把一家人全逗乐了。老伴儿赶紧过来哄孩子，还假装冲老顾数落：“就你馊主意多，大过年的闹得大家不舒心。”
老顾一时语塞，摇了摇头，讪讪一笑，有些无奈地说：“好吧，都拿去吧。”
儿孙们拿到手机，马上都变得生龙活虎起来，聊天的聊天，追剧的追剧，打游戏的打游戏。
老顾陪老伴儿看了会儿春晚，也觉得无趣，便柔声道：“时候不早了，都睡吧。”
招呼小孩们各自睡下，老两口开始打扫房间。老顾拎着一摞红包，问起了老伴儿：“嗨，这红包明天是发还是不发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