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低398元/张，最高1007元/张，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
“看场电影+明星20分钟的互动就值1000元？”
路演发展至今，作为片方宣传电影的重要手段之一，其功能在日趋多元化，从影迷见面到培养口碑，它的重要性也在被黄牛们重视起来。很多新电影上映宣传会在影院安排“电影路演”，也就是在观影场次中，安排主创、主演与观众见面。据多个二手交易平台显示，只要有明星到场的场次票价总会动辄被炒至几百到上千元，更有甚者被炒到上万元还一票难求。这些高价“路演”票到底是怎么回事，究竟是谁在卖？电影路演的变现之路背后，究竟是谁在获利？而这一“灰产链条”的日渐成熟又将对电影带来哪些隐忧？
12月14日，国务院新闻办公室新闻发布会，文化和旅游部高度重视文化和旅游市场秩序问题，及时回应群众诉求，已对电商平台为倒卖演出“黄牛票”提供条件等案件专题督办。
制图由腾讯混元大模型生成。
现象：
路演票价噌噌上涨 多家影城标价千元
随着口口相传的美誉度和人气演员“加持”，《封神第一部》全国路演成为暑期档最火爆的电影线下宣传活动，费翔带领以于适、陈牧驰等人领衔的“质子团”每到一城，都会令现场秒变“大型追星现场”。
但想在天津看到这场路演，对于很多影迷来讲并不容易，日前连接有网友在社交平台晒出截图，称被300元、500元的路演票价跌破眼镜；之后有网友爆料，有的票价已经达到了四位数。
8月7日，记者通过购票客户端查看到，天津市7家参与《封神第一部》路演的影城，该场次的电影票均有不同程度的涨幅，如某影城普通时段的《封神第一部》IMAX 2D的票价为49.9元，但路演场次票价最高已达1007元/张，是原价的20.2倍。
而各影城的售卖方式也不尽相同，大部分影城按照影厅的前后位置分成几个档次。某影城将座位分为“特惠区域”售价703元，“黄金区域”售价903元，以及“最佳视野”售价999元。另一家影城将座位分为“普通”“优选”“特选”和“Gold”几个等级，售价从398元到998元不等。也有影城将“特惠区”“普通区”“优选区”的售价分别定为999元1000元和1001元，几乎以全场均价出售。
影迷北成表示，他之前参加过几场天津市的电影路演：“以前的路演电影票和电影票价是一样的，好像就是从今年开始，几场路演的票价就像坐了火箭，噌噌涨！我觉得电影路演现在已经成了让粉丝买单的明星见面会。”
现场：
黄牛卖票的经验 低至9.9元高至过万
“出不出？出不出？”在某电影的路演场外，影迷王灿刚一掏出票，准备进场，便被守候在一旁的多名黄牛围了起来。“我当时真的被吓了一跳。”王灿告诉记者，“要不是出于对偶像的喜爱，黄牛当时提出10倍售票的价格，我还真的很心动。”
某上市电影公司宣发负责人刘女士对此表示，“过去片方为了保证宣发效果和路演的上座率，常常会通过一些渠道免费赠票或招募观众。随着粉丝对路演活动的关注提升，抬价的票依旧瞬间售罄，片方和影院也就倾向于直接卖票，增加一笔额外收益”。
正是基于以上事实，面对粉丝们的高涨热情，以及明星场的一票难求，最终给了黄牛可乘之机。
黄牛王先生告诉记者，通常情况下路演场的票价随着明星咖位随时变动，“便宜的时候9.9元也卖过，但流量明星的场次就贵了”。
王先生介绍：“以电影《热烈》为例，路演票前排高达11000元，场内随机座位5000元；而电影《流浪地球2》路演期间，2万元能够安排在路演现场参与观众互动提问，还能与演员刘德华合影。现阶段正在待映的电影《瞒天过海》北京首映路演现场票随机座位1000元，前排座位1500元，保证有演员到场。”
有一位曾网友发帖问，“学生党有必要花2400去看路演吗？”该网友称自己是一名17岁的学生，每月生活费2000元。她询问了黄牛，得知有一场路演后排1600元，前三排2400元。网友纷纷劝她理性消费，但她自己觉得，“钱没了可以再赚，但他一天比一天火，等我有经济能力了，票已经从2000变成20000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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票价：
影院自定路演票价 公开销售或内部赠票
据业内人士透露，路演票价一般是根据市场需求情况来定，价格一般是和主办方沟通共同确定，双方比例分成，影院是活动承接方，提供场地和现场服务。
《封神第一部》的片方、发行方猫眼电影的宣传人员告诉记者，路演电影票由影院自主定价，“我们会在电影上映之前给出定价建议和最低定价。不同影院影厅的设施、环境和经营成本都不同，因此具体的电影票定价主导在影院。”
业内人士也表示，无论是电影路演还是普通上映，都是由影院自己定价，“除了各自影院的经营成本和配置等级，当然还有市场条件的价格杠杆，不能和市场需求差太多。”
记者了解到，电影路演的观众除了购票入场，还有观影团和招募等形式。比如近期的《巨齿鲨2》全国路演就没有采用影院卖票的方式获取观众，而是由片方统一购票，再以包场的形式送给粉丝和观众，或者由当地观影团统一招募观众。
记者在某二手交易平台输入关键词“电影路演”，可以搜索出大量各地粉丝代购、转售电影票的信息。其中售价最高的为电影《瞒天过海》在深圳的一场路演，标价为1000元。卖家表示，“票源不多，需要赶紧拍单”。而在位于北京朝阳区一场线下路演活动现场，不少黄牛伪装成粉丝出入。他们有的在收票，有的在寻觅买家。
记者走访了解到，路演信息往往通过片方的官方微博、微信或举办路演的影院方进行发布。各地路演的获票方式也不尽相同，有些公开售票，有些则内部赠票。以北京为例，路演票不对外出售，观众需要报名观影团，根据影院座位数量，随机抽签产生。然而在电影宣发周期内，大量粉丝信息不足，又追星迫切，这就让黄牛有了可乘之机。
揭秘：
高价票如何流出？黄牛渠道花样多
一边不对外公开销售，一边却流出各种高价黄牛票。这些被倒卖的路演票到底从何而来？“路演变现”的背后是谁在获利？
记者在二手平台选取了最近在北京关注度较高的一场路演进行咨询，对方声称“只要450元就可以提前录入身份信息，并直接到现场签到换票”。但当记者询问是何种票时，对方并没有回复，只是不停催促，表示“再不提交身份信息，就要截止登记了”。明明没有报名观影团如何参加路演？这些票到底从何而来，能否兑换成功？为进一步了解情况，记者最终支付了相关费用，并按照要求在路演当天提前抵达现场。
观影团工作人员称：“这是包场的，两个不同的观影团，一个观影团一个厅。我们这都是免费的。”
由于没有收到短信，记者再次联系黄牛，可对方却拒绝接听，并用微信告知“别说外面买的，就说自己中奖，直接报信息，甚至连电子邀请函也不用拿出来给他们看”。随后记者拿身份证按照黄牛的说法，顺利兑换影券并验票入场。而所谓的路演票，实际是粉丝的中签资质，黄牛只要能把买家信息录入主办方的中签名单，就可以兑换。
据业内人士爆料，为了宣传效果，主办方一般会采用包场的方式定向邀请嘉宾参加路演，在这个过程中确实存在一些票源流出的情况。而院线方面为了利益最大化，或希望票价卖得更高，也不排除与黄牛联合炒作的可能。
北京某电影宣发公司工作人员透露，“有可能黄牛已经报了观影团的名额，观影团就把资质给他了。因为不像演唱会，很难一对一实名核验。”
北京某电影院负责人介绍：“影院一放票黄牛就先买，一共150个座先买100张。如果买不到的话，黄牛通过明星工作室给你发票，或者“大V”渠道。”
电影产业观察者@做电影的连城易脆向娱理工作室也表示，以前片方一般为了确保上座率，大多会联合当地的承办方一起招募甚至免费赠送，如今有了粉丝的保证，不少场次就直接以高价销售，可能有人气明星到场的，瞬间售罄都是常态。这会促使影院和片方在未来的一些路演场合中，倾向于直接高价卖票，获得收益。
观众和粉丝表示，电影路演的目的是为了宣传电影，让更多人走进影院，而不应该成为影院加价卖票的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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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内担忧：
短期暴利对市场造成长期伤害
事实上，黄牛哄抬路演票价的行为已经引起了部分片方的关注。此前，电影《热烈》路演期间曾出现观众一票难求，黄牛倒卖高价票的情况，部分观众还因系统问题被强制退票，随后片方通过官方微博回应，会对黄牛问题进行调查。
早在2019年，电影《上海堡垒》片方也曾发布声明，有个别影院和不法分子（俗称“黄牛”）利用观众热情哄抬路演活动场票价，反对个别影城借机抬高路演活动场票价，抵制黄牛高价倒售的行为。
“现在电影售票软件都有‘退改签’的服务，部分情况下，黄牛通过不正当的手段囤积的电影票最后即便没有卖出去，自己也不会承担任何损失。这种短期的暴利行为，如果不加以及时制止，长此以往，伤害的是正常的电影消费秩序和观众们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观影习惯，同时也是对电影人辛苦付出的践踏。”刘女士如是说。
业内人士李晟表示，电影路演的盈利逻辑不同于电影票房收入的直接关联，它主要通过提高电影知名度和口碑，引发观众的购票意愿和观影热情，从而促进整个电影产业链条的盈利。路演是主创对观众诚意的体现，但黄牛的出现，让如今的路演开始变味了，尤其是背后所出现的“灰产”苗头，需要行业警惕。
有业界人士建议，相关部门及电影片方应对一些非正常的现象加以干预。眼下过高的路演电影票不单会陷入“价格争论”，还可能给“黄牛”炒高价票、扰乱市场制造了机会。这种短视行为伤害的是消费者和观众，最终受害的是得来不易的，正在回暖向好的国内电影市场。
律师说法：
自主定价不等于自由定价
是“商演”还是“宣传”？
今年以来，曾经和正常电影票价相差不多的电影路演门票不断飙升。对于几百到千元的票价合理与否的问题，北京市万商天勤律师事务所的袁毅超律师认为，电影路演本质是对电影的宣传、推广，演员不收取费用。虽影院可根据市场供求状况进行定价，但市场调节下的自主定价不等于自由定价。
袁毅超表示，目前如果出现千元级的定价及任意变动的价格，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价格法》明确经营者定价，应当遵循公平、合法和诚实信用的原则，为消费者提供价格合理的服务。影院基于具有能够控制商品价格、数量或者其他交易条件，以不公平的高价销售服务，具有不合理性，有违《中华人民共和国价格法》《明码标价和禁止价格欺诈规定》之规定，应予以规范。
律师王兵表示，对于黄牛倒买倒卖的行为，《治安管理处罚法》第52条的规定，可以对黄牛处以10日以上15日以下的拘留，并且可以并处1000元以内的罚款，扰乱现场秩序的情况，也可以依照《治安管理处罚法》的规定，由公安机关进行相应的处理，如果说对现场秩序的扰乱比较严重，甚至出现了抢夺等情形，那么有可能涉嫌寻衅滋事罪，这种行为是严重的违法犯罪行为。另外如果说在跟黄牛交易的过程中，黄牛采取欺骗诈骗的方式，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要及时保留跟黄牛交易的证据去报警，依然是需要严厉打击的违法犯罪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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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门整治：
已对电商平台为倒卖演出“黄牛票”提供条件等案件专题督办
12月14日，国务院新闻办公室举行新闻发布会，文化和旅游部高度重视文化和旅游市场秩序问题，及时回应群众诉求，发现和处置了一批文化和旅游市场的问题，组织开展了系列执法专项行动，有效地维护了文化和旅游市场秩序。
一是部署系列专项整治行动，加强执法监管。及时应对市场迅速恢复发展的新形势，针对演出市场票务、旅游市场强迫购物等重点问题，提前谋划系列执法专项整治行动。今年以来，陆续部署开展了剧本娱乐专项整治、营业性演出票务专项整治、旅游市场秩序整治百日行动等。据统计，今年前11个月，全国文化市场综合执法机构共出动了执法人员998.8万人次，检查了334.8万家次，办理案件4.1万件，有力地维护了文化和旅游市场秩序。
二是督促依法查处重点案件，形成有效震慑。针对电商平台为倒卖演出“黄牛票”提供条件，营业性演出活动、艺术品展览展出含有违规违法内容，组织未成年人参加损害身心健康的演出活动等一些案件予以专题督办。针对指定具体购物场所、未经许可经营旅行社业务等违规违法经营行为部署重点省份开展了旅游市场集中办案，指导有关地区依法查处了一批重大案件，并及时发布。
整合：黄亚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