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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与新媒体就业方向及前景,赵何娟:创业十年,穿越悲欢

4315 人参与  2022年12月22日 11:56  分类 : 新媒体运营  评论

因为疫情,年对很多人来说,可能都有着一些特殊的意义,最严格的封和放都在这一年,我们周围也多了很多沮丧与迷茫。但对我来说,还有一些不一样的意义,今年是我整整岁,也是钛媒体创立整整十年。年前的今天,年月日,钛媒体正式上线。

我曾经在岁时想象,自己成为四十岁大妈时会是什么样子,油腻还是贵妇,也曾经在岁创业那年想象过,当钛媒体成为创业年的老公司会是什么样子,是上市了还是破产了?

而曾经想象过的那一切,在今年都没有发生。我没有成为油腻大妈也没有成为贵妇,依然还在青春期;公司也没有老,没有上市也没有破产,依然还在创业路上。

而今年却度过了我创业以来最混乱的一年,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最后这两个月,我还失去了两位重要的朋友,一位叫董沛,一位叫张进。都是我调查记者生涯时的亦师亦友,先后英年早逝。

几天前,我刚参加完张进的追悼会,在离开殡仪馆回家的高速路上,打开车窗,这三年来经历的种种悲欢离合,困难执着,生离死别,都迎寒风扑面而来,坐在车上,我嚎啕大哭。我分不清楚是为了张进,还是为了我自己,唯一能感受,胸口那沉甸甸的压的我透不过气来的石头在提醒我,曾经和他们一起追逐梦想的那个风一样的女孩,还在吗?

生命之神总在不经意间突然发问,会刺痛你。这十年我到底经历了什么,记住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改变了什么。我的意识开始混乱,每一种失去都惴然心痛,每一种得到却又怅然若失。

张进是我记者时代不少调查报道背后的编辑,我知道张进内心经常有着和我一样的痛苦与自我怀疑。年初,曾经在浙江村长钱云会案中,我因为没有帮助到钱,可能间接成了让他惨死的袖手旁观者,彻夜难眠,内疚自责,并写下了一篇手记《对村长的忏悔》。张进安慰我说,媒体不是万能的,可能有点价值,可能也没什么价值,别把自己想得太重要。我以为他是淡然的、超脱的,而当我今年看他在朋友圈里发过一段故事,最后有一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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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关上灯,沉浸在夜色中。我想象着和她一样的许许多多人的苦难,回顾自己多年的职业生涯……尤其最近这十年,东奔西走,辛苦辗转,似乎有一点点价值,似乎价值也就这一点点……而昔日那意气风发的岁月,已不可再。我追不回年无情水的岁月;我道不破年繁复事的细情。”

我突然意识到,当年我没有从自我价值怀疑与迷茫中走出来,选择创业,是我难以走出我的“钱云会”,而他亦没有走出他的“钱云会”,他是对自己要求那么高的人,在他的墓志铭上,是一句“把自己活成一道光”。这可能就是以张进为代表的一代理想主义者的宿命。

但我们媒体人真的能成为那道光吗,这种价值感的患得患失,从来没有脱离我的记者生涯,令我痛苦焦灼。这种焦灼感与患得患失,在过去十年的创业CEO生涯里也一直伴随着我,有不服、有委屈,对不爱解释的我,种种情绪常常化为非常强硬的抵触与逃避。

当钛媒体在上线后发出的第一篇深度调查《陕西联通造假冲击波:现金流大面积恶化》,有人讽刺我吃老本。当我们在钛媒体上发表行业第一篇炮轰乐视模式的深度文章《乐视会像德隆一样崩盘吗?》以及之后的《乐视的致命命门,是疯狂的关联交易》,引发全网震动却也给我引来了前所未有的舆论攻击。当我们冒着巨大的风险发表《创始人离奇被捕,深圳赛龙突然死亡之谜》,引爆网络,让作者同事李非凡处于巨大威胁之中,我们却仍然备受同行奚落。只有我们知道,我们为了处理对某些风险的平衡不得不隐去了所谓的采访表述,是多么无奈。

还有很多很多,类似的时刻,我们以为大家会理解,但现实总不会对你留情,并把那冰冷的脏水泼向你。那些时候有一瞬间,我的信念是动摇过的。这个世界、这个职业,值不值得我这么倾心相待。为此我非常抵触,好几次把自己封闭起来,拉黑了很多人。

其实,在创业前我就不时会陷入这种自我委屈中,哪怕是现在看来一些很小的事。我曾经觉得在汶川地震时,我在四川呆了二十多天,跑了十几个震区几乎所有坍塌的校舍,后来杂志和网站上发表的所有校舍照片,政府人员采访录音,家长采访,都是我一个人做的,包工头也是我费尽心思去采访的,甚至我大部分时间都是住在地震简易房或者家长帐篷里,甚至孩子们的灵堂旁。既然所有的校舍现场一手采访都是我做的,基础稿件也是我写的,虽然后来改动很大,可为何最后杂志封面《校舍忧思录》报道出来,我却只得到了第二个署名,编辑署名在前面。我甚至还为此不服哭过一鼻子。

我后来自己做管理后才意识到,自己这种心思是多么的幼稚滑稽,可为何创业之后我还是会时不时陷入这种委屈与彷徨之中。

直到有一天,我开始重新理解“那道光”的含义。我的联合创始人刘湘明在一次朋友聚会上说,“何娟是能够让我托付后事的人,如果哪天我有什么意外,我的妻子和孩子能够放心托付给她。”朋友转述给我听时,我瞬间泪崩,也突然第一次真实摸到到了一点“创业”的自我价值,可能没有那么宏大,一份朋友的托付,一句小家的信任,是看得见摸得着的责任。

我们这个联合创业的组合受到过很多诟病,湘明比我大近十岁,万宁比我大近二十岁。刚在一起创业时,我作为主创始人,“太年轻hold不住”,是大多数人从一开始就数着日子看我们崩的主要原因,当然还有各种,比如性格倔强,绝不可能和湘明、万宁共处,更别说我的女性身份在这个充满歧视的职场成为理由等等。

但在所有的怀疑声中,只有湘明是最坚定站在我身后的,虽然我们曾经经常为了一些工作吵得昏天黑地,但一旦涉及关键问题,湘明从没有含糊过的坚定站在我身后。他说,他相信我更甚于相信他自己,他相信我才是那个更合适的创业火车头。每次我说,我可以吗?他都说,你可以。他经常自嘲说,他的最主要工作就是帮助赵何娟成长。他也常说,“何娟最强的就是她的‘愿力’,这个我没有,她才是天生创业者。”

当别人都怀疑你,有一个人坚定的相信你,他一定就是在治愈你的那个人。

创业班子,于我而言,如亲人,相依相靠。所有你收获的,也必然会有所失去,所有你失去的,都会变成收获。

再重新看这十年,我又会发现,那些所有让我动摇过的“艰难”,早已硕果累累。通过带钛媒体的初始草台班子做完《陕西联通造假案》的报道,我收获了一个刚创业极初级的团队对职业化专业化的认可,奠定了钛媒体整个公司追求“专业化”的基因。而在报道作出四年后,那些涉案人也都落案受到了处理。

通过乐视的报道,我收获了对一二级市场联动更深刻的理解,也才有了构建科股财经数据产品的想法,也就有了后来钛媒体TMTBASE和科股宝。而那篇著名的《乐视会像德隆一样大崩盘吗?》因首次将乐视的资本运作路径和业务模式本质解剖示人,也让钛媒体被更多投资者记住,其中引用的一句话“这是一场从一开始就注定是多米诺骨牌的游戏,终于进入了它最后也最具观赏性的阶段。”也一语成谶,成为乐视崩塌史上的一句名言。

通过《创始人离奇被捕,深圳赛龙突然死亡之谜》,我们帮助到了一个无辜的企业家,代小权如今恢复正常与平静的生活,我们时不时还偶有沟通。我们也间接帮助了更多企业家,后来从中央到地方,政府都强化了企业经济纠纷不能刑事化的主基调,直接影响了后来东莞另一个类似案子的判决,我们也做了独家报道。这些都让更多的民营企业家基本权利有了夯实的基础,尤其是一些实验室里出来的科技创业者,对商业规则,社会规则缺乏经历,吃亏是常态。

就像当年通过去采访汶川地震那多天,看见过尸体,触摸过流血,耳边沉浸过痛彻心肺连绵不绝的哭泣与悲鸣,我在四川收获了人生至今都未再有过的对生命的重新理解和敬畏。

穿越悲欢,这十年,我改变很大,钛媒体改变也很大。是我自己曾经基于“对错”的执念太深。

也许我变得豁达了,个人得失不再在乎一城一池,长远发展是心底那根更紧的弦。也变得更爱交朋友了,也不再随便拉黑人了。你以真心待我,我必回报真心。

我变得更懂得感恩了,知遇之恩,相助之情,高于所有的利益与算计,定要涌泉相报。我也变得不那么傲慢了,知道了更多自己的不知道。

钛媒体也更成熟了,有了更健全的管理组织体系,有了更强大的人才队伍。这些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我们今年还完成了新的融资。

但是,我仍然时不时的忐忑和胆怯,我会不会被磨灭了锐气,我会不会泯灭了理想,我会不会不再有那份执着的热烈,我会不会处理不好客户、股东关系、团队关系,还有我会不会成为公司的瓶颈……

我也仍然会每天都在担心,钛媒体会不会错过什么,会不会亏损,会不会踩到什么风险,会不会被人欺负,会不会违反了规则,会不会无法完成许诺,明年疫情不结束怎么办……

这些都是我的怯弱。

可我来不及继续怯弱,公司已经超过%的员工阳了,在北京,人与人打招呼的方式,已经从“你吃饭了吗?”变成了“你阳了吗?”

面对公司捉襟见肘的人力,我还来不及恐惧,昨天又投入到了一场激烈讨论的硅谷科技会议中,虽然是线上会议,来自全世界的参会者,都没有人关心口罩够不够,没有人关心退烧药,没有人关心阳没阳,没人关心囤药囤水,大家正因为下一个可能到来的技术革命,争得面红耳赤,噪声一片。

ChatGPT、AI生成、AlphaFold 开源对整个数字生命科学的影响、XR眼镜会不会是下一代信息平台……

OMG,我们是生活在同一个世界吗?

很快我又从这些争吵声中振作起来,这不才应该是我、是钛媒体一直在做,也应该继续去做的吗?

我们常常很自信国家的那个宏大虚拟形象的强大,但却忽略了在很多领域的具体现实,尤其是科学与技术领域,我们依然与世界顶尖水平差距巨大,如果说人类未来文明是科技文明推动的结果,那我们不过还处于文明的初级阶段。

“技术信仰、专业主义、全球理想”,这个在钛媒体座右铭上挂了年的三句话,却突然在这一刻让我如梦初醒。

所有的自怨自艾在巨大的文明差距面前,都不堪一击,不值一提。“那一道光”正是我们对文明的向往,而这不才是我们存在的最大价值吗?

张进追悼会上,我和杨大明提及这些天突然就特别怀念起曾经共事的点点滴滴。这些都是财新曾经给我的青春注入的血液与基因。大明和我说,那些点滴,你应该写下来,不然以后忘记了会遗憾。我已经好几年没有代表自己的名义写作了,也许现在开始,未来我会陆续把下一个十年里的点滴所想,都写下来,在钛媒体上,也是在自己生命的田野上。

我曾经看过最扎心的对青春的描述就是海明威的:“人生最大的遗憾,是一个人无法同时拥有青春和对青春的感受”。

未来,也许我还是会怀疑自己,但是也许我又多了一点去面对怯弱的勇气。创业十年,穿越悲欢,但只要没有什么能阻止时间流逝,和人类对技术文明的向往,所有的悲欢都不过沧海一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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